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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ml模版许你,三生三世(终结篇)
【导读】远处,不知是谁家的音乐响起,水木年华正在唱着一首深情的老歌: 你就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温柔/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手/你就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温顺/这一次停留就不再走......
【一】
暖暖的阳光,斜斜地透过玻璃窗,照在宽敞亮堂的办公室里。
年青的副检察长林非,疲乏地坐在靠背椅上,微闭着眼睛,用手指轻轻按揉着眉心。
最近切实是太累了,记忆中,已经好多天没有一个人悄悄地坐一会儿了。这个惊动全国的经济要案,自己和同事们,整整跟踪了大半年的时间,还好,所有的辛苦与努力都没有空费,这个案件,终于以前日的终极休庭审讯,桐乡冷冻机,美满地画上了句号。
考察,取证,到处奔波的时候,还感到是一身的干劲,可就在方才,刚刚整理移交完手里的最后一批材料坐下来时,却忽然觉得是那样的累,简直是身心疲惫。
林非决议请几天假,出去走走,一个人,静静地在陌生的地方好好待几天。自从这个案子告破以来的这两天,大量的媒体,铺天盖地的做宣扬,采访的记者,川流不息,虽说大部门的都被拒绝了,但是,通过走关系,找熟人,半路拦阻的,仍是大有人在,真的是烦透了。
这不,刚接到一个电话,是个女记者,她也真是神通宽大,不知道从哪里,居然弄到了林副检察长的手机号码。电话里听到的,是一个很清脆的声音,没有什么客套,简略而直接地说出了她要采访的恳求,林非正要拒绝,那边却自作主意地说了一句: 那好,林副检,半个小时以后,我到你办公室找你! 然后,就挂了电话。
放下电话,林非心里不禁有些微恼,这个女人怎么回事,怎么那么没礼貌啊?甚至都不征求别人的赞成,就擅自做主,而且,电话里对他,居然称说 你 而不是 您 ,这可是不多见的。要知道,很多人,尤其是这两天的这些记者,对待他这个最年轻的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,那都是恭恭敬敬,礼貌有加的。
叶婉踏进检察院大楼的时候,正是阳光明媚的一个下昼。顺着电梯上九楼,找到副检察长的办公室,门牌居然是909室,叶婉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敲响了房门。
这是一间广大的办公室,室内整齐而清爽。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,正背对着门,站在窗前,不知在向外看着什么。听到有人进来,那人很快转过身来,迎向叶婉有些好奇的目光。
不可否定,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:剑眉星目下,是一张微微抿着的嘴。一身笔直适合的制服,显得他豪气逼人,他站在那里,浑身上下,披发着一股稳笃淡然的味道。
叶婉忽然觉得心跳仿佛停顿了几秒,好像有种要窒息的感觉。那双眼,那双深邃而漂亮的眼睛,是那样熟悉,那样亲切!那是怎么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!这个人,以前见过么?没有,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!叶婉微微闭了闭眼,轻轻摇了摇头,仿佛要甩掉什么。
林非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个一身紫色衣衫,俏生生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,她应当还很年轻,有一张很清洁的脸,谈不上很漂亮,但窗外的阳光,正淡淡地照在她的脸上,显得她的一双眼睛,格外的实在和活泼。看着叶婉那透着污浊的眼神,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闭眼甩头的动作,不知为何,林非的胸口,蓦地,竟似被一个大锤重重击打,狠狠地疼了一下,疼得他居然身不由己地抚住胸口,皱起了眉头。
自己这是怎么了?自从七年以前,自己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以来,一直都很正常的,素来没有过今天这种感觉啊。林非有些纳闷。但好在,这种激烈的疼痛,很快就过去了。
定了定神,林非在靠背椅上坐下来,同时指了指桌前的那把椅子: 请坐吧!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给你。想知道什么,请只管问。能回答的,只有不违背划定的,我会尽量回答的。
叶婉道了声谢,慢慢坐下,和面前的副检察长隔桌相望。一时光,叶婉有些恍惚,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年以前,在阳台的桌子上,和那个男孩子相对而坐,在氤氲四溢的墨香中,各自安静的写字。
林非也觉得今天有些错误劲,自己明明和这个女孩子第一次会晤,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?就连她细小的动作,连这个隔桌绝对的场景,都好像是从前见过,阅历过一样。他无意识地拿起笔,随便地在纸上划来划去,却不经意间惊奇地发现,洁白的便笺上,竟不知何时,被自己写满了大大小小的汉字 九 !林非不禁闭上眼睛,轻轻甩甩头,却猛然发现,这似乎就是叶婉刚才的那个动作。
蓦地,一阵电话铃声,打断了室内的沉寂。林非走到窗前,接了个电话,回来后,他的神情镇静多了: 不好意思叶记者,刚刚有点稍微的不适,你请开始吧。 叶婉看着眼前这个副检察长,大脑却一片空白,来时路上预备的所有话语,竟然都在头脑里,乱成了一锅粥。她咬了咬下唇,又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头发,好像这样就会让她镇定一般。她慢慢坐正了身材,而后拍板允许: 嗯,好的,我们开始吧。
林非没有忽略她这个渺小的动作,按理来说,像叶婉这样一个着名杂志社的首席记者,该是见过各自大世面的,怎么会有如此不成熟的表示呢。可是,她那个咬住下唇的动作,那留在她唇上细细密密的齿痕,那无意识抓头发的动作,却都显得是那样莫名的熟悉而亲切。
对于林非的采访,除了开端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,接下来的,可以说是一切顺利。叶婉本就是个很有能力的记者,而林非对别人从未有过的鼎力配合,更让这次采访,完成的轻松愉快。
叶婉和林非离别的时候,已经是快到下班时间了。看着叶婉的背影,林非有些恍惚。夕阳的余晖,匆匆变成了金红色,迷迷蒙蒙地映在叶婉淡紫色的衣衫上,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花边。她走到门口,在开门那一霎时,却又回过头来,看了林非一眼,那眼神里,有惊讶,有探寻,仿佛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舍,然后见她又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,回身离去。
跟着一声门响,林非长长出了一口气,靠在椅子后背上。他自己非常的纳闷,自己这是怎么了呢,这个叫做叶婉的陌生女孩子,怎么第一次见面,竟会给自己带来这样不寻常的感觉呢?
【二】
回到家里,妈妈和沈叔叔去度假还没回来,周围很安静。叶婉穿过薄薄的暮色,来到阳台,坐在那张靠窗的书桌前。桌面上,还一如既往地摆着笔墨纸砚,淡淡的墨香,静静地在空气中流淌。一张沈非和叶婉的合影,端端正正地立在旁边。照片上的沈非,阳光帅气,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,他的右臂无比自然地围绕着站在他旁边的叶婉。彼时的叶婉,明眸皓齿,微笑盈盈。这是叶婉高三那年的五一,和沈非去郊外踏青拍下的照片,当时叶婉并没看过这张照片,是后来从沈非的日记本里翻出来的。照片的背面,是叶婉今生今世也不能忘却的四个字,也是沈非亲笔写下的四个字: 我的九儿 ,可如今,那个把九儿环绕在怀里的沈非,却只能在梦里见到了。叶婉忽然觉得有些难过,不禁拿起照片,把脸贴在冰冷的镜框玻璃上,开始低低的哭泣。
七年,叶婉整整用了七年的时间来平复伤口。在这七年里,叶婉读了四年大学,做了三年记者,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和紧张劳碌的记者生涯,一点也没能把沈非的影子带出过叶婉的世界。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杂志社,追求叶婉的男生,堪称是排成了队,其中,也不乏优良的人选,可是,在叶婉眼里,没有任何一个人,能够比的上沈非,或者说,没有任何一个人,可能让叶婉倾心。
妈妈和沈叔叔不止一次地为她的毕生大事操心,明里私下,没少给她物色男友,但叶婉就是金石为开。不知为什么,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,她认为在冥冥中,一定会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,不偏不倚,不早不晚,就在她前方的路上,默默地等着她来,就像,就像当年的沈非,曾经一直安之若素地等她长大。
副检察长林非到家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。一如平日,朱琳还没有回来。林非的女朋友朱琳,是他的大学同窗,漂亮热忱,活跃豁达,两人在大学里,就开始恋爱,如今,两人还一直在一起。三年前,朱琳做了一家大型广告公司的市场部经理,因为她聪慧能干,脑力不凡,很快,就在广告界,做的是风生水起,熟能生巧。
那时,林非和朱琳的性格,非常相像,俩人都是外向人,爱好热闹,喜欢挑衅,南宁工业冷冻机,喜欢泡酒吧,喜欢摇滚音乐,喜欢在午夜去看恐惧的片子,再一路相拥大笑着回来。林非喜欢朱琳那风情万种的眼神,喜欢她身上那种成熟女人的狂热味道,同时,更观赏朱琳的独立和能干,以及她的善解人意,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,从来都不会觉得生活枯燥和沉闷,更不会觉得费心和累心。
可不知道怎么回事,自从七年前,做了那次心脏移植手术以后,林非觉得自己的性情好像有点变了。首先,他觉得,以前大大咧咧落拓不羁的自己,仿佛变得非常的庄重和细致,当然,性情的慎重和过细,给他以后的工作,带来了很大的辅助。其次,是自己逐步不太喜欢那些太热烈的场所,听音乐,也不再喜欢听那些特别刺激的音乐,似乎听深情舒缓的歌,尤其是老歌更让他觉得舒心。而更奇怪的是,平时连签名都恨不得打印的林非,居然慢慢爱上了书法!他买了很多对于书法方面的书,没事的时候,就一字一字地细细摹仿,在他看来,在淡淡的墨香中,挥毫泼墨,提笔宁静地写字,才是自己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刻。
对林非的变更,朱琳也不是不觉察的,她也不止一次地对林非表示过不满。以前的两个人,可以说是兴致相投,可当初,却几乎变成了南辕北辙,找不到一点相近的地方。没事的时候,林非情愿待在家里写字,看书,也不乐意陪朱琳去泡吧,看电影;而家里,则弄得到处都是墨的味道,朱琳说是墨臭,可林非却觉得,那是任何香水都比不上的墨的香气;就连看待朱琳,以前林非最喜欢她的勇敢和热闹,可现在,有时想在街上和他稍稍亲切一点,林非都会忙不迭地躲开,然后小声告诉她,在外面要留神形象......
慢慢的,朱琳也觉得有些厌倦,两个人,也似乎慢慢有了显明的间隔,可是,究竟走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,还是不可以容易就放下的。于是,俩人都念着以往的情分,一直彼此谨小慎微地维系着这份软弱而又可怜的情绪。
想到这里,林非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,悄悄地坐在沉沉的暮色中,无意识地,一下又一下,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。
朱琳回来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了。她带着满身的酒气,媚眼如丝,像蛇一样柔软地缠在林非身上。林非轻轻推开她,皱着眉说了句头疼,便翻过身,伪装沉沉睡去。只留下又气又恼的朱琳,愣在那里。这一夜,林非没有睡好,梦中,那个淡紫色的身影,就亭亭玉立地在脑海里若有若无,那举手投足之间,明明就是叶婉的韵味。林非使劲儿地甩甩头,仿佛要甩掉什么,却又惊讶地发现,这个,居然还是那个叶婉的动作!
【三】
叶婉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出杂志社的大门,同事们都乐不可支地支配着下班以后的运动,只有她,勤洋洋的,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。
刚走下台阶没几步,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,林非正斜斜地靠在一辆车的前头,一脸浅笑地看着她。叶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,心跳也仿佛加快了。她疾步走到林非面前,咬着嘴唇,看着比她高一头的林非: 你,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? 夕阳下的林非,愉快地微笑着,露出一口洁白而整洁的牙齿: 你说呢?呵呵,走吧,带你去吃饭 。他说的很随意,然后,又无比自然地翻开车门,仿佛他们是意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: 上车吧。
坐在宽阔的车里,叶婉偷偷看着坐在旁边的林非,发明林非也正在沉寂地看着她。叶婉的脸,似乎一下子就红了: 那个,请我吃饭,有什么理由啊? 林非看着她,似笑非笑,慢慢地说: 人不吃饭就会饿,这算不算是最好的理由?
叶婉没有做声,只是心里洋溢着说不出的欢乐和甜蜜。
这顿饭,两个人都吃的非常愉快。叶婉喝了一杯红酒,或者是酒精的作用,叶婉显得很是放松。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货色,一边孩子气地评论着菜品的好坏,又一边唧唧哝哝地说着她工作中遇到的趣事,说到好笑的地方,就自己咯咯地笑个不停。林非靠在椅子后背上,手握着一杯红酒,一直含笑看着眼前的叶婉,看着她吃东西,看着她说话,看着她大笑,看着她眼波流转之间的万种景致。今夕何夕,林非恍惚想起,似乎很多年以前,自己也曾经这样,幸福而满意地看着一个女孩子,就这样坐在他的面前,笑语嫣然,无穷娇俏。
送叶婉回家的时候,叶婉好像只说了一句: 我家住在西岳路华宁小区 ,林非就正确无误地找到了华宁小区,而且,还纯熟地进入小区,直接把车停在了叶婉的楼下。下车的时候,叶婉有些惊讶,林非似乎也有些惊讶,自己明明没有来过这里,为什么对这里,是如此的熟悉?小区里的建造和环境,就连那个塑像,那座假山,那片草地,都在自己想象的位置上,这一切,仿佛都曾经在他脑海里呈现过一样!
林非不明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只好呆呆地看着和他道过别的叶婉,一步一步地走向单元门。就在叶婉要开门的那一刻,林非下意识地张口喊住了她: 叶婉!你家,是住在三楼三号么? 叶婉回过火来,瞪大了眼睛: 你怎么知道?
林非的大脑,就感觉轰地一下,一片空白与凌乱,然后,又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痛。他皱着眉,右手扶住了车门,左手,捂住了胸口。
林非,你怎么了? 刚刚返回的叶婉紧张地问道。林非安静了一下心态,做了一个深呼吸: 哦,没事。只是突然感到有些胸口痛。好了,没事了。 叶婉还是有些担忧: 你真的没事么?要不要去医院看看? 在得到林非的否定回答以后,她又问了一句: 要不,你上楼坐坐吧。
林非定了定神: 不了,改天吧。快回去吧,我看着你进去。 叶婉站在阳台上,往楼下悄悄看去,却见暮色中的林非,正含笑看着她,那双漂亮的眼睛,在灯光下,若有所思,却分明盛满了温温暖深情。
叶婉的脸,火辣辣地热起来,心,也砰砰地跳得厉害,有一种既酸楚而又甜蜜的悸动在心头洋溢。她在椅子上坐下来,伸手捧过沈非的照片,深深的注视。叶婉用她修长的手指,轻轻划过沈非的脸颊和眉眼,低低的问道: 三哥,我这是怎么了?莫非,莫非,他就是你派来陪伴九儿的么?否则为什么我老是觉得,自己和他之间,总有着千头万绪的接洽啊?可我以前,分明就不认识他啊。三哥,你告诉九儿,告知九儿啊..... 照片里的沈非,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满脸清浅的笑脸,一如当年。
【四】
林非驱车回到家后,居然发现,朱琳破天荒地回来了,在从前的这几个月里,朱琳简直从没有在十点以前回来过。
朱琳今天没有喝酒,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,似乎是专门在等待林非。看着林非进门,朱琳很慎重地开了口: 林非,我们谈谈好么? 林非没有做声,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,递给朱琳一瓶,然后在她对面缓缓坐下。
说是两个人谈谈,实在,一直是朱琳一个人在说话。朱琳很直接也很简洁地说出了她的目的:分手。因为她觉得,她和林非的差距越来越大,性格与喜好,也各不相同。两个人在一起,谁都不开心,既然都不开心,就莫不如离开。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,朱琳在一次应酬宴会上,认识了一个大型公司的市场部总监,在生意上,他们愉快地协作了很多次,而后彼此欣赏,彼此钟情。当然,这也是朱琳下信心说分手的主要原因。
林非没有惊讶,没有迷恋,更没有分手该有的疼痛,仿佛这一切,都是非常顺其自然的事情,却偏偏,偏偏有种不该有的如释重负的感觉。他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默默地看着朱琳从卧室里拖出那个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,看着她走进电梯,又看着她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宝马,再看着车子载着朱琳,在夜色中绝尘而去。
这天,叶婉去当地采访刚刚回到社里,就接到林非的电话,然后,就看到林非的车,停在了杂志社的门口。
半月未见,两人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。叶婉在外奔波这么些天,似乎有些瘦了,尖尖的下巴,只显得一双眼睛,格外的又黑又大。
林非也有些微微憔悴,清瘦的脸,却也是一双眼睛,仍旧是深邃漂亮,炯炯有神。
吃过饭,送叶婉回去的路上,林非一直没有谈话,叶婉也是出奇的安静,她似乎是一直在用心地听着车里的音乐。彼时,车载音响里,刘若英正在轻轻唱着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/若不是我救赎心情/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/喔.....原来你也在这里....... 在叶婉家的楼下停下车来,林非并没有急着下车去替叶婉开车门,而是静静地看着叶婉的眼睛,然后一字一顿地告诉她: 叶儿,我和朱琳分手了。 叶婉听了,低下头半天没有做声。过了一会儿,她抬开端来,轻咬着嘴唇,歪着头冲着林非俏皮的微笑,眼里,却早已溢满了泪水。
林非伸出手去,微微握住叶婉有些微凉的指尖,再把她的一双小手,爱若瑰宝一样,捧在自己宽厚温暖的掌心里。叶婉发抖了一下,却没有谢绝,一直温柔地任他握着。她相信,林非,可能就是那个一直在冥冥中,等着自己和自己一直等着的那个人。
接下来的几天,叶婉和林非都一直忙着。因为是叶婉刚刚采访回来,忙着整理稿件,忙着交稿,而林非,又接手了一个新的案件,所以,他们两个,又有好多少天没再见面。
那天,叶婉感到胃不太舒服,就去了沈叔叔的医院,沈叔叔是最近两年才调到这家医院的,任胸外科主任。沈叔叔找医生帮叶婉看了看,证实只是着凉而已。叶婉拿了点药正筹备回去,却在走廊上,出其不意地碰见了林非。
两个人在这里见面,很惊讶,也都很缓和。他们都急切地问对方: 你怎么了? 在听到叶婉没事当前,林非松了一口吻,然后,也轻松地告诉叶婉: 我也没事,就是来检讨一下心脏。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。 旁边一直陪着叶婉的沈叔叔张口问道: 你的心脏怎么了? 林非礼貌地问了声叔叔好,然后客气的回答说: 哦,是这样的,我七年前在这家医院做了心脏移植手术,最近,老是觉得有些异样,就来找我的主治医生问问。 心脏移植?七年前?在这里做的? 沈叔叔似乎显得特殊的冲动。林非和叶婉都为沈叔叔的激昂,感到有些不解: 怎么了? 沈叔叔没有做声,只是拉着林非的手,快步走进心外科的医生办公室,办公室里,一位儒雅的中年医生站起来: 林非,你怎么又回来了?哦,你好,沈主任。是这样的,我刚刚给林非检查过,他的心脏没有问题,而且,我也和林非谈过了了,移植后的心脏,会有潜意识的记忆,在看到和心脏原来主人有着密切关联的人和物的时候,可能就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......
【五】
在叶婉家里,林非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这个房子,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,似曾相识而又亲热无比的地方,那些曾经找不到原因的问题,现在,都有了答案。于是,林非相信,这一切,一定是老天在故意安排的。
阳台上,照旧还是那张书桌,桌子上的笔墨纸砚,也依旧放在本来的地方。林非静静地坐下,情不自禁地拿起笔,仰头看着叶婉: 叶儿,我们一起写写字,好么? 叶婉准许了一声,然后坐在林非的对面,拿起一支羊毫,蘸满墨汁,慢慢地,专心写下一个又一个 非 字。
林非看着那些有模有样的 非 字,不禁莞尔: 傻叶儿,你不能就只会写这一个字吧?
叶婉白了他一眼,似嗔似喜: 要你管?我从小就喜欢写这个字,怎么了?你呢,你喜欢写什么字,写给我看看!
林非微微叹气一声: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些年一直喜欢写字,也一直训练写字,但说来奇怪,我最喜欢写的字,竟是一个 九 字......你说,奇怪吧? 说着,林非摒心静气,在洁白的纸上,专一地写下大大小小,各种字体的 九 。
叶婉望着纸上那些情态各异的 九 字,再看着林非那当真的眼神,却忽然忍不住哭了,大滴大滴的泪珠,扑噜噜地滚落下来,把纸上的字,洇开一朵又一朵淡黑色的花。但很快,叶婉又咬着嘴唇笑了,泪珠儿挂在在她长长的睫毛上,说不出的娇俏动听: 你知道么?我的小名,就叫九儿!沈非在的时候,最喜欢这样叫我,尽管我一次也没有许可过。
林非慢慢走过来,又慢慢拥着叶婉入怀: 原来,在冥冥中,我们其实早就有了商定,是么,九儿?
叶婉乖巧地依偎在林非的胸口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和甜蜜!她知道,这就是三哥的心跳!那么,一定是三哥,一定是三哥把林非送到自己身边来的。
她喃喃地在倚在林非胸口,梦呓一般低语: 是的,三哥,九儿一直在等你。
林非愣了下: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?因为我出身在三月三日,还由于我上面有两个姐姐,所以,我祖母给我取了小名叫 三哥儿 ......
叶婉也很惊讶,但很快就释然了,她低声却清晰地抬头对林非说到: 三哥,你相信这世间有循环么?我想,咱们一定是彼此相许了三生三世。
林非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,动摇有力地点摇头,然后,柔柔地把他暖和的唇,温存地印在叶婉的眉心......
远处,不知是谁家的音乐响起,水木年华正在唱着一首深情的老歌: 你就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温柔/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手/你就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温柔/这一次停留就不再走......我知道我不必多说一句语言/你就会懂的我心坎的孤独/我知道我不必多说一句语言/你会安慰我走了很久的倦怠/我愿用我终生都在你的身边/就这样一直到老永永远远
午后的阳光,正如雪般铺满了桌面。桌上照片里的沈非和叶婉,密切而又甜蜜地并肩而立,静静地,含笑望着这一切。
【义务编纂:田少宇】 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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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導讀】遠處,不知是誰傢的音樂響起,水木年華正在唱著一首深情的老歌: 你就是我找瞭很久很久的溫柔/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手/你就是我等瞭很久良久的溫柔/這一次停留就不再走......
【一】
暖暖的陽光,斜斜地透過玻璃窗,照在寬敞晶莹的辦公室裡。
年輕的副檢察長林非,疲憊地坐在靠背椅上,微閉著眼睛,用手指輕輕按揉著眉心。
最近實在是太累瞭,記憶中,已經好多天沒有一個人靜靜地坐一會兒瞭。這個轟動全國的經濟要案,自己和共事們,整整跟蹤瞭大半年的時間,還好,所有的辛劳與尽力都沒有白費,這個案件,終於以前日的最終開庭審判,圓滿地畫上瞭句號。
調查,取證,四處奔波的時候,還覺得是一身的幹勁,可就在剛才,剛剛整顿移交完手裡的最後一批资料坐下來時,卻溘然覺得是那樣的累,簡直是身心疲憊。
林非決定請幾天假,出去逛逛,一個人,靜靜地在陌生的处所好好待幾天。自從這個案子告破以來的這兩天,大批的媒體,鋪天蓋地的做宣傳,采訪的記者,絡繹不絕,雖說大局部的都被拒絕瞭,但是,通過走關系,找熟人,半路攔截的,還是大有人在,真的是煩透瞭。
這不,剛剛接到一個電話,是個女記者,她也真是神通廣大,不知道從哪裡,居然弄到瞭林副檢察長的手機號碼。電話裡聽到的,是一個很清脆的聲音,沒有什麼客套,簡單而直接地說出瞭她要采訪的請求,林非正要拒絕,那邊卻自作主張地說瞭一句: 那好,林副檢,半個小時以後,我到你辦公室找你! 然後,就掛瞭電話。
放下電話,林非心裡不禁有些微惱,這個女人怎麼回事,怎麼那麼沒禮貌啊?甚至都不征求別人的批准,就擅自做主,而且,電話裡對他,居然稱呼 你 而不是 你 ,這可是未几見的。要知道,良多人,尤其是這兩天的這些記者,對待他這個最年輕的區檢察院的副檢察長,那都是恭恭顺敬,禮貌有加的。
葉婉踏進檢察院大樓的時候,恰是陽光亮媚的一個下战书。順著電梯上九樓,找到副檢察長的辦公室,門牌竟然是909室,葉婉微微愣瞭一下,然後敲響瞭房門。
這是一間寬大的辦公室,室內整潔而清新。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,正背對著門,站在窗前,不知在向外看著什麼。聽到有人進來,那人很快轉過身來,迎向葉婉有些好奇的眼光。
不可否認,這是一個很帥氣的男子:劍眉星目下,是一張微微抿著的嘴。一身筆挺合適的制服,顯得他英氣逼人,他站在那裡,渾身高低,散發著一股穩篤漠然的滋味。
葉婉忽然覺得心跳仿佛停頓瞭幾秒,好像有種要窒息的感覺。那雙眼,那雙深奥而美丽的眼睛,是那樣熟悉,那樣親切!那是怎樣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!這個人,以前見過麼?沒有,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人!葉婉微微閉瞭閉眼,輕輕搖瞭搖頭,恍如要甩掉什麼。
林非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這個一身紫色衣衫,俏生生站破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,她應該還很年輕,有一張很幹凈的臉,談不上很漂亮,但窗外的陽光,正淡淡地照在她的臉上,顯得她的一雙眼睛,分外的真實和生動。看著葉婉那透著純凈的眼神,看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閉眼甩頭的動作,不知為何,林非的胸口,驀地,竟似被一個大錘重重擊打,狠狠地疼瞭一下,疼得他居然情不自禁地撫住胸口,皺起瞭眉頭。
自己這是怎麼瞭?自從七年以前,自己做瞭心臟移植手術以來,一直都很畸形的,從來沒有過今天這種感覺啊。林非有些納悶。但好在,這種劇烈的痛苦悲伤,很快就過去瞭。
定瞭定神,林非在靠背椅上坐下來,同時指瞭指桌前的那把椅子: 請坐吧!我隻有二非常鐘的時間給你。想晓得什麼,請盡管問。能回答的,隻要不違反規定的,我會盡量回答的。
葉婉道瞭聲謝,慢慢坐下,和眼前的副檢察長隔桌相望。一時間,葉婉有些恍惚,感覺好像回到瞭十年以前,在陽臺的桌子上,和那個男孩子相對而坐,在氤氳四溢的墨香中,各自安靜的寫字。
林非也覺得今天有些不對勁,自己明明和這個女孩子第一次見面,怎麼會有如此熟习的感覺?就連她細小的動作,連這個隔桌相對的場景,都好像是從前見過,經歷過一樣。他無意識地拿起筆,隨意地在紙上劃來劃去,卻不經意間驚訝地發現,潔白的便箋上,竟不知何時,被自己寫滿瞭大大小小的漢字 九 !林非不禁閉上眼睛,輕輕甩甩頭,卻猛然發現,這似乎就是葉婉剛才的那個動作。
驀地,一陣電話鈴聲,打斷瞭室內的沉静。林非走到窗前,接瞭個電話,回來後,他的神色平靜多瞭: 不好心思葉記者,剛剛有點輕微的不適,你請開始吧。 葉婉看著眼前這個副檢察長,大腦卻一片空白,來時路上準備的所有話語,居然都在腦子裡,亂成瞭一鍋粥。她咬瞭咬下唇,又下意識地抓瞭一下頭發,好像這樣就會讓她鎮定正常。她缓缓坐正瞭身體,然後點頭答應: 嗯,好的,我們開始吧。
林非沒有疏忽她這個細小的動作,按理來說,像葉婉這樣一個著名雜志社的首席記者,該是見過各自卑世面的,怎麼會有如此不成熟的表現呢。可是,她那個咬住下唇的動作,那留在她唇上細細密密的齒痕,那無意識抓頭發的動作,卻都顯得是那樣莫名的熟悉而親切。
對於林非的采訪,除瞭開始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,接下來的,可以說是所有順利。葉婉本就是個很有才能的記者,而林非對別人從未有過的鼎力配合,更讓這次采訪,实现的輕松愉快。
葉婉和林非告別的時候,已經是快到放工時間瞭。看著葉婉的背影,林非有些恍惚。夕陽的餘暉,漸漸變成瞭金紅色,迷迷蒙蒙地映在葉婉淡紫色的衣衫上,似乎鍍上瞭一層金色的花邊。她走到門口,在開門那一瞬間,卻又回過頭來,看瞭林非一眼,那眼神裡,有驚訝,有探尋,仿佛還有一絲隱隱的不舍,然後見她又輕輕地咬瞭一下嘴唇,轉身離去。
隨著一聲門響,林非長長出瞭一口氣,靠在椅子後背上。他自己无比的納悶,自己這是怎麼瞭呢,這個叫做葉婉的陌生女孩子,怎麼第一次見面,竟會給自己帶來這樣不尋常的感覺呢?
【二】
回到傢裡,媽媽和沈叔叔去度假還沒回來,四处很安靜。葉婉穿過薄薄的暮色,來到陽臺,坐在那張靠窗的書桌前。桌面上,還判若两人地擺著筆墨紙硯,淡淡的墨香,靜靜地在空氣中流淌。一張沈非和葉婉的合影,端端正正地立在旁邊。照片上的沈非,陽光帥氣,微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,他的右臂無比天然地環繞著站在他旁邊的葉婉。彼時的葉婉,明眸皓齒,淺笑盈盈。這是葉婉高三那年的五一,和沈非去郊外踏青拍下的照片,當時葉婉並沒看過這張照片,是後來從沈非的日記本裡翻出來的。照片的反面,是葉婉今生今世也不能忘記的四個字,也是沈非親筆寫下的四個字: 我的九兒 ,可如今,那個把九兒環繞在懷裡的沈非,卻隻能在夢裡見到瞭。葉婉忽然覺得有些難過,不禁拿起照片,把臉貼在冰凉的鏡框玻璃上,開始低低的呜咽。
七年,葉婉整整用瞭七年的時間來平復傷口。在這七年裡,葉婉讀瞭四年大學,做瞭三年記者,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涯和緊張繁忙的記者生活,一點也沒能把沈非的影子帶出過葉婉的世界。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雜志社,寻求葉婉的男生,可謂是排成瞭隊,其中,也不乏優秀的人選,可是,在葉婉眼裡,沒有任何一個人,能夠比的上沈非,或者說,沒有任何一個人,能夠讓葉婉傾心。
媽媽和沈叔叔不止一次地為她的終身大事费心,明裡暗裡,沒少給她物色男友,但葉婉就是無動於衷。不知為什麼,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,她覺得在冥冥中,一定會有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,中庸之道,不早不晚,就在她前方的路上,默默地等著她來,就像,就像當年的沈非,曾經一直安之若素地等她長大。
副檢察長林非到傢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七點多瞭。一如素日,水循环冷水机,朱琳還沒有回來。林非的女朋友朱琳,是他的大學同學,漂亮熱情,活潑開朗,兩人在大學裡,就開始戀愛,现在,兩人還一直在一起。三年前,朱琳做瞭一傢大型廣告公司的市場部經理,由於她聰明能幹,腦力不凡,很快,就在廣告界,做的是風生水起,遊刃有餘。
那時,林非和朱琳的性格,非常相像,倆人都是外向人,喜歡熱鬧,喜歡挑戰,喜歡泡酒吧,喜歡搖滾音樂,喜歡在午夜去看可怕的電影,再一路相擁大笑著回來。林非喜歡朱琳那風情萬種的眼神,喜歡她身上那種成熟女人的狂熱味道,同時,更欣賞朱琳的獨立和能幹,以及她的善解人意,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,從來都不會覺得生活單調和煩悶,更不會覺得勞神和累心。
可不知道怎麼回事,自從七年前,做瞭那次心臟移植手術以後,林非覺得本人的性格好像有點變瞭。首先,他覺得,以前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自己,似乎變得异常的穩重和細致,當然,性情的穩重和細致,給他以後的工作,帶來瞭很大的幫助。其次,是自己逐漸不太喜歡那些太熱鬧的場合,聽音樂,也不再喜歡聽那些特別刺激的音樂,仿佛聽密意舒緩的歌,尤其是老歌更讓他覺得舒心。而更奇怪的是,平時連簽名都巴不得打印的林非,居然慢慢愛上瞭書法!他買瞭許多關於書法方面的書,沒事的時候,就一字一字地細細臨摹,在他看來,在淡淡的墨香中,揮毫潑墨,提筆安靜地寫字,才是自己最放松最愜意的時刻。
對於林非的變化,朱琳也不是沒有察覺的,她也不止一次地對林非表现過不滿。以前的兩個人,能够說是興趣相投,可現在,卻簡直變成瞭背道而馳,找不到一點相近的地方。沒事的時候,林非寧願待在傢裡寫字,看書,也不願意陪朱琳去泡吧,看電影;而傢裡,則弄得到處都是墨的味道,朱琳說是墨臭,可林非卻覺得,那是任何香水都比不上的墨的香氣;就連對待朱琳,以前林非最喜歡她的大膽和熱烈,可現在,有時想在街上和他稍稍親熱一點,林非都會忙不迭地躲開,然後小聲告訴她,在外面要註意形象......
慢慢的,朱琳也覺得有些厭倦,兩個人,也似乎漸漸有瞭明顯的距離,可是,畢竟走過瞭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,還是不能夠輕易就放下的。於是,倆人都念著以往的情分,一直彼此胆大妄为地維系著這份懦弱而又可憐的感情。
想到這裡,林非忍不住輕輕嘆瞭一口氣,靜靜地坐在沉沉的暮色中,無意識地,一下又一下,輕輕揉著自己的眉心。
朱琳回來的時候,已經是深夜瞭。她帶著滿身的酒氣,媚眼如絲,像蛇一樣柔軟地纏在林非身上。林非輕輕推開她,皺著眉說瞭句頭疼,便翻過身,假裝沉沉睡去。隻留下又氣又惱的朱琳,愣在那裡。這一夜,林非沒有睡好,夢中,那個淡紫色的身影,就亭亭玉立地在腦海裡若隱若現,那舉手投足之間,明明就是葉婉的神韻。林非使勁兒地甩甩頭,仿佛要甩掉什麼,卻又驚訝地發現,這個,居然還是那個葉婉的動作!
【三】
葉婉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出雜志社的大門,同事們都興高采烈地支配著下班以後的活動,隻有她,懶洋洋的,好像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。
剛走下臺階沒幾步,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,林非正斜斜地靠在一輛車的前頭,一臉淺笑地看著她。葉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瞭,心跳也好像加快瞭。她疾步走到林非面前,咬著嘴唇,看著比她高一頭的林非: 你,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? 夕陽下的林非,高兴地微笑著,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: 你說呢?呵呵,走吧,帶你去吃飯 。他說的很隨意,然後,又無比天然地打開車門,俨然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人一樣: 上車吧。
坐在寬敞的車裡,葉婉偷偷看著坐在旁邊的林非,發現林非也正在沉靜地看著她。葉婉的臉,似乎一下子就紅瞭: 那個,請我吃飯,有什麼理由啊? 林非看著她,似笑非笑,慢慢地說: 人不吃飯就會餓,這算不算是最好的理由?
葉婉沒有做聲,隻是心裡弥漫著說不出的歡喜和甜蜜。
這頓飯,兩個人都吃的十分愉快。葉婉喝瞭一杯紅酒,或許是酒精的作用,葉婉顯得很是放松。她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東西,一邊孩子氣地評論著菜品的好壞,又一邊唧唧噥噥地說著她工作中碰到的趣事,說到可笑的地方,就自己咯咯地笑個不停。林非靠在椅子後背上,手握著一杯紅酒,一直含笑看著面前的葉婉,看著她吃東西,看著她說話,看著她大笑,看著她眼波流轉之間的萬種風景。今夕何夕,林非恍惚想起,似乎许多年以前,自己也曾經這樣,幸福而滿足地看著一個女孩子,就這樣坐在他的面前,笑語嫣然,無限嬌俏。
送葉婉回傢的時候,葉婉好像隻說瞭一句: 我傢住在華山路華寧小區 ,林非就準確無誤地找到瞭華寧小區,而且,還熟練地進入小區,直接把車停在瞭葉婉的樓下。下車的時候,葉婉有些驚訝,林非似乎也有些驚訝,自己明明沒有來過這裡,為什麼對這裡,是如斯的熟悉?小區裡的建築和環境,就連那個泥像,那座假山,那片草地,都在自己设想的地位上,這一切,仿佛都曾經在他腦海裡出現過一樣!
林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隻好呆呆地看著和他道過別的葉婉,一步一步地走向單元門。就在葉婉要開門的那一刻,林非下意識地張口喊住瞭她: 葉婉!你傢,是住在三樓三號麼? 葉婉回過頭來,瞪大瞭眼睛: 你怎麼知道?
林非的大腦,就感覺轟地一下,一片空缺與混亂,然後,又突然感到一陣錐心的痛。他皺著眉,右手扶住瞭車門,左手,捂住瞭胸口。
林非,你怎麼瞭? 剛剛返回的葉婉緊張地問道。林非平靜瞭一下心態,做瞭一個深呼吸: 哦,沒事。隻是忽然感覺有些胸口痛。好瞭,沒事瞭。 葉婉還是有些擔心: 你真的沒事麼?要不要去醫院看看? 在得到林非的否认答复以後,她又問瞭一句: 要不,你上樓坐坐吧。
林非定瞭定神: 不瞭,改天吧。快回去吧,我看著你進去。 葉婉站在陽臺上,往樓下静静看去,卻見暮色中的林非,正含笑看著她,那雙英俊的眼睛,在燈光下,若有所思,卻分明盛滿瞭溫温暖蜜意。
葉婉的臉,火辣辣地熱起來,心,也砰砰地跳得厲害,有一種既酸楚而又甜蜜的悸動在心頭洋溢。她在椅子上坐下來,伸手捧過沈非的照片,深深的凝視。葉婉用她細長的手指,輕輕劃過沈非的臉頰和眉眼,低低的問道: 三哥,我這是怎麼瞭?难道,莫非,他就是你派來陪同九兒的麼?否則為什麼我老是覺得,自己和他之間,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啊?可我以前,明显就不認識他啊。三哥,你告訴九兒,告訴九兒啊..... 照片裡的沈非,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她,滿臉清淺的笑颜,一如當年。
【四】
林非驅車回到傢後,居然發現,朱琳破天荒地回來瞭,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,朱琳幾乎從沒有在十點以前回來過。
朱琳今天沒有饮酒,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,似乎是專門在等候林非。看著林非進門,朱琳很鄭重地開瞭口: 林非,我們談談好麼? 林非沒有做聲,轉身從冰箱裡拿出兩瓶水,遞給朱琳一瓶,然後在她對面緩緩坐下。
說是兩個人談談,其實,一直是朱琳一個人在說話。朱琳很直接也很簡練地說出瞭她的目标:分手。因為她覺得,她和林非的差距越來越大,性情與愛好,也各不雷同。兩個人在一起,誰都不開心,既然都不開心,就莫不如分開。還有更主要的一點是,朱琳在一次應酬宴會上,認識瞭一個大型公司的市場部總監,在生意上,他們愉快地配合瞭很屡次,而後彼此欣賞,彼此鐘情。當然,這也是朱琳下決心說分手的重要原因。
林非沒有驚訝,沒有留戀,更沒有分手該有的苦楚,仿佛這一切,都长短常順其做作的事件,卻偏偏,偏偏有種不該有的如釋重負的感覺。他什麼也沒有說,350度压铸模温机价格,隻是默默地看著朱琳從臥室裡拖出那個早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,看著她走進電梯,又看著她上瞭一輛銀灰色的寶馬,再看著車子載著朱琳,在夜色中絕塵而去。
這天,葉婉去本地采訪剛剛回到社裡,就接到林非的電話,然後,就看到林非的車,停在瞭雜志社的門口。
半月未見,兩人都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。葉婉在外奔走這麼些天,似乎有些瘦瞭,尖尖的下巴,隻顯得一雙眼睛,格外的又黑又大。
林非也有些微微憔悴,清癯的臉,卻也是一雙眼睛,依舊是深邃漂亮,炯炯有神。
吃過飯,送葉婉回去的路上,林非一直沒有說話,葉婉也是出奇的安靜,她似乎是一直在用心肠聽著車裡的音樂。彼時,車載音響裡,劉若英正在輕輕唱著 若不是你盼望眼睛/若不是我救贖心境/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/喔.....原來你也在這裡....... 在葉婉傢的樓下停下車來,林非並沒有急著下車去替葉婉開車門,而是靜靜地看著葉婉的眼睛,然後一字一頓地告訴她: 葉兒,我和朱琳分别瞭。 葉婉聽瞭,低下頭半天沒有做聲。過瞭一會兒,她抬起頭來,輕咬著嘴唇,歪著頭沖著林非調皮的微笑,眼裡,卻早已溢滿瞭淚水。
林非伸出手去,輕輕握住葉婉有些微涼的指尖,再把她的一雙小手,愛若珍寶一樣,捧在自己寬厚溫暖的掌心裡。葉婉顫抖瞭一下,卻沒有拒絕,一直溫順地任他握著。她信任,林非,可能就是那個一直在冥冥中,等著自己和自己一直等著的那個人。
接下來的幾天,葉婉和林非都一直忙著。因為是葉婉剛剛采訪回來,忙著收拾稿件,忙著交稿,而林非,又接手瞭一個新的案件,所以,他們兩個,又有好幾天沒再見面。
那天,葉婉感到胃不太舒畅,就去瞭沈叔叔的醫院,沈叔叔是最近兩年才調到這傢醫院的,任胸外科主任。沈叔叔找醫生幫葉婉看瞭看,證明隻是著涼罢了。葉婉拿瞭點藥正準備回去,卻在走廊上,出人意料地碰見瞭林非。
兩個人在這裡見面,很驚訝,也都很緊張。他們都迫切地問對方: 你怎麼瞭? 在聽到葉婉沒事以後,林非松瞭一口氣,然後,也輕松地告訴葉婉: 我也沒事,就是來檢查一下心臟。醫生說沒有什麼問題。 旁邊始终陪著葉婉的沈叔叔張口問道: 你的心臟怎麼瞭? 林非禮貌地問瞭聲叔叔好,然後客氣的回答說: 哦,是這樣的,我七年前在這傢醫院做瞭心臟移植手術,最近,总是覺得有些異常,就來找我的主治醫生問問。 心臟移植?七年前?在這裡做的? 沈叔叔似乎顯得特別的激動。林非和葉婉都為沈叔叔的激動,觉得有些不解: 怎麼瞭? 沈叔叔沒有做聲,隻是拉著林非的手,快步走進心外科的醫生辦公室,辦公室裡,一位儒雅的中年醫生站起來: 林非,你怎麼又回來瞭?哦,你好,沈主任。是這樣的,我剛剛給林非檢查過,他的心臟沒有問題,而且,我也和林非談過瞭瞭,移植後的心臟,會有潛意識的記憶,在看到跟心臟原來主人有著亲密關系的人和物的時候,可能就會有一種特别的感覺......
【五】
在葉婉傢裡,林非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這個屋子,端详著這個生疏而又熟悉,似曾相識而又親切無比的地方,那些曾經找不到起因的問題,現在,都有瞭谜底。於是,林非相信,這一切,一定是老天在成心部署的。
陽臺上,依舊還是那張書桌,桌子上的筆墨紙硯,也依舊放在原來的地方。林非靜靜地坐下,不由自主地拿起筆,抬頭看著葉婉: 葉兒,我們一起寫寫字,好麼? 葉婉答應瞭一聲,然後坐在林非的對面,拿起一支毛筆,蘸滿墨汁,慢慢地,居心寫下一個又一個 非 字。
林非看著那些有模有樣的 非 字,不禁莞爾: 傻葉兒,你不能就隻會寫這一個字吧?
葉婉白瞭他一眼,似嗔似喜: 要你管?我從小就喜歡寫這個字,怎麼瞭?你呢,你喜歡寫什麼字,寫給我看看!
林非微微嘆息一聲: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這些年一直喜歡寫字,也一直練習寫字,但說來奇怪,我最喜歡寫的字,竟是一個 九 字......你說,奇异吧? 說著,林非摒心靜氣,在银白的紙上,專註地寫下大大小小,各種字體的 九 。
葉婉望著紙上那些神態各異的 九 字,再看著林非那認真的眼神,卻突然忍不住哭瞭,大滴大滴的淚珠,撲嚕嚕地滾落下來,把紙上的字,洇開一朵又一朵淡玄色的花。但很快,葉婉又咬著嘴唇笑瞭,淚珠兒掛在在她長長的睫毛上,說不出的嬌俏動人: 你知道麼?我的小名,就叫九兒!沈非在的時候,最喜歡這樣叫我,盡管我一次也沒有答應過。
林非慢慢走過來,又渐渐擁著葉婉入懷: 原來,在冥冥中,我們其實早就有瞭約定,是麼,九兒?
葉婉灵巧地依偎在林非的胸口,聽著他有力的心跳,這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和甜蜜!她知道,這就是三哥的心跳!那麼,一定是三哥,一定是三哥把林非送到自己身邊來的。
她喃喃地在倚在林非胸口,夢囈个别低語: 是的,三哥,九兒一直在等你。
林非愣瞭下: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?因為我诞生在三月三日,還因為我上面有兩個姐姐,所以,我祖母給我取瞭小名叫 三哥兒 ......
葉婉也很驚訝,但很快就釋然瞭,她低聲卻清楚地抬頭對林非說到: 三哥,你相信這世間有輪回麼?我想,我們必定是彼此相許瞭三生三世。
林非看著她黑白清楚的眼睛,堅定有力地點點頭,然後,輕柔地把他溫暖的唇,溫存地印在葉婉的眉心......
遠處,不知是誰傢的音樂響起,水木年華正在唱著一首深情的老歌: 你就是我找瞭很久很久的溫柔/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手/你就是我等瞭很久很久的溫柔/這一次停留就不再走......我知道我不用多說一句語言/你就會懂的我內心的孤單/我知道我不必多說一句語言/你會抚慰我走瞭很久的疲惫/我願用我毕生都在你的身邊/就這樣一直到老永永遠遠
午後的陽光,正如雪般鋪滿瞭桌面。桌上照片裡的沈非和葉婉,親密而又甜美地並肩而立,靜靜地,含笑望著這一切。
【責任編輯:田少宇】 贊
(散文編輯:江南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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